1777年12月23日，寒冷潮湿的黎明降临在宾夕法尼亚州福吉谷的山上，空气中弥漫着雪的气味。乔治·华盛顿将军在他的革命军冬季营地的总部帐篷里踱来踱去，向大陆会议口述了一份暴躁的最后通牒，其中夹杂着他所谓的“无限的痛苦和担忧”。

在他心里?英国军队的前进和他的部队的可怕状态。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大约12000名士兵正在他周围扎营过冬，用捡来的木头和最简陋的工具拼凑了2000多间简陋的小屋。马和牛的供应如此短缺，人们只好把自己拴在临时搭建的大车上。许多士兵没有外套、鞋子和毯子;大多数人很少吃肉。那一天，在营地里，没有牛可以宰杀，而粮食供应所里只有不到30桶面粉。结果是:将近3000名冻得半死、几乎赤身裸体、忍饥挨饿的士兵——占华盛顿部队的四分之一——被宣布不适合执行任务。

大陆军在福吉谷度过的六个月将是美国革命中最艰难的，也是最具变革性的。那年12月，在驱逐英国人的运动处于最低谷时，华盛顿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绝望的时刻，这促使他考虑了他迄今为止最大胆、最危险的军事行动之一:在圣诞节前夕发动袭击。

华盛顿当天上午向国会发出的电报预示着一种危机局势:英国将军威廉·豪爵士(Sir William Howe)当天就在行动，他率领的部队有8000多名红衣士兵和黑森人。在冒险离开当时的首都费城(他们三个月前占领了费城)之后，他们越过了斯库尔基尔河，据大陆侦察兵说，他们打算袭击附近的农场，掠夺干草和牲畜。但是，由于英军现在位于福吉谷以南不到20英里的地方，华盛顿担心豪将军会装满他的饲料马车，然后转向北方，以击败他自己衣衫褴褛、精疲力竭的军队。

“我命令部队做好准备(进攻)，但瞧!华盛顿在写给国会成员的信中写道，“令我非常难堪的是，国会议员们因条款而无法行动。”在这种情况下，我所能做的，就是派几个轻装小队去监视和骚扰敌人。”

华盛顿将糟糕的事态归咎于文职当局。他“毫无疑问地”确信，如果大陆会议和宾夕法尼亚州的立法者不迅速答应他对食品、衣服、药品和毯子的多项要求，“除非(补给)线突然发生重大的资本变化，否则这支军队将不可避免地沦为这三样东西中的一种。”饿死、解散或分散，以便以最好的方式获得生存。”

饿死、解散或分散。这是一种挑战。华盛顿和他的军队在短短12个月里堕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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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5年，大陆会议任命乔治·华盛顿为新生的美国陆军的统帅，并指责他打破了世界上最伟大帝国的枷锁。当时，这位身材高大的弗吉尼亚人已经停止了写日记，以免日记落入敌人之手。因此，我们只能从他最亲密助手的文字中窥见华盛顿在八年战争中最深处的想法和感受。在他被任命两年后的那个阴冷的冬天，当圣诞节临近时，他的助手之一、33岁的费城人坦奇·蒂尔曼(Tench Tilghman)当然也和将军一样怀念一年前那个快乐得多的节日。

蒂尔曼在给华盛顿的一位指挥官的信中写道:“我希望我们能让(英国人)记住……12个月后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很难高估前一年圣诞节对特伦顿和普林斯顿的突袭对大陆军及其总司令的心理和士气的影响。即使美国人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遭受了惨重的失败——在白兰地酒溪、保利、日耳曼敦、米夫林堡和默瑟堡——也不能抹杀这段奇妙记忆的光彩。

华盛顿也没有忘记，最光荣的周年纪念活动将是在更大范围内复制他在特伦顿和普林斯顿的胜利。因此，另一次奇袭开始在乔治·华盛顿的脑海中形成。

他打算用诡计开始进攻。在圣诞节前夕，他向他信任的朋友约翰·沙利文将军吐露，他设想了一部分“轻型党”，他们一直在跟踪豪将军的行动，将落在英国纵队的左翼，就好像他们是主要进攻的重点运动一样。华盛顿认为，豪将军自然会试图迅速将他的大部分部队赶回费城，同时留下几个分队掩护他的撤退，并掩护斯库尔基尔河北部的浅滩。

然后，当留在费城的6000名皇家军队在黑森将军威廉·冯·克尼普豪森的指挥下迅速掩护豪的后撤时，一支由大约4000人组成的大陆突击部队分两列前进——每团50到60人以及8名军官——将向南冲去夺取城市北部的英军堡垒。一旦这些城垛被占领，美军右翼纵队将沿着斯库尔基尔河向南冲去，夺取四个渡口，摧毁所有临时桥梁，将豪的残余军队困在河西岸，切断他与冯·克尼普豪森的联系。豪和他的军队背对斯库尔基尔河，他们别无选择，要么投降，要么被冲进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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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华盛顿将该作战计划视为“一项更依赖于秘密和调度而非数量的工作”，它仍然违背了那个时代严格的军事规定——即进攻部队的规模至少应该是防御部队的两倍。此外，令人生畏的指标只会使方案复杂化。毕竟，胜利的结果不仅取决于华盛顿对豪战术思想的正确解读，还取决于几个不同的活动部分的共同作用——一组不倒扣扣到位，将大陆军锁定在一个很可能结束战争的承诺中……或者，反过来，摧毁革命。

华盛顿没有召集战争委员会讨论这次交战，而是决定通过前新罕布什尔州州长沙利文将军，向他最信任的一小群军官试探。几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华盛顿的帐篷总部，他们的反应显然不温不火。将军们也许比总司令更能看清大陆军贫困的现实。有几个人警告说，只有英国人向福吉谷挺进，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另一些人则倾向于完全绕过费城，转而集中全力攻击豪的觅食队，这不仅会切断红衫军穿过斯库尔基尔河的逃跑路线，还会阻止任何增援部队从费城涌出来。

罗德岛的纳撒尼尔·格林将军可能是最坦率的。他很清楚华盛顿试图把英国人赶出费城时那种近乎救世主般的热情，不管这种热情是如何巧妙地隐藏在行政冷静的表面之下。但他提醒他的总司令，“咨询我们的愿望而不是我们的理性”是危险的。

最后，华盛顿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决定退出。正如华盛顿传记作家罗恩·切尔诺(Ron Chernow)所说，“有时候，错过一个重大机会，总比犯一个代价高昂的错误要好。”

由于缺乏有关这次圣诞夜袭击的文件，因此很难判断总司令对该提议的认真程度。一些历史学家认为，华盛顿认为大陆军处于如此可怕的困境中，他宁愿冒着生存的风险，也不愿看到军队因缺乏食物和补给而解体。

另一些人则更倾向于阴谋论，认为他把对费城的袭击视为成败攸关的政治时刻。敌人出现在美国的首都是对他个人荣誉和声誉的侮辱，进攻的结果要么是惊人的胜利，要么是灾难性的失败，这将使大陆会议震惊，最终认识到他的军队的极度痛苦。

还有一些人，如历史学家韦恩·博德尔(Wayne Bodle)，怀疑华盛顿作战计划的“甜蜜幻想”是否是对特伦顿辉煌的怀旧情绪的产物，而这种怀旧情绪是“在总部过度放纵大麻或马德拉酒”造成的。郑重声明，没有迹象表明大麻渗入了冬令营。

1777年12月23日下午，当这个流产的作战计划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时，一场大雪开始覆盖福吉谷。这场暴风雪将持续三天，是这个季节迄今为止最严重的暴风雪。就是在这个圣诞节的白茫茫天气里，华盛顿把他的指挥部迁到了斯库尔基尔河和谷溪汇合处的一间小石屋里，离他搭指挥部帐篷的地方不远。当他的私人护卫开始在附近建造他们自己的简陋小屋时，华盛顿、他的幕僚和仆人搬进来了。在任何一天，都有18到25个人挤在这个拥挤而发霉的地方，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这里实际上是美国的首都。

两天后，在圣诞节的下午，面如死灰的大陆军士兵从他们搭建了一半的棚屋和破烂的帐篷里鱼贯而出，就像虚弱的动物从洞穴里钻出来一样，准备接受一顿有烧焦的羊肉和水渍酒的节日晚餐。许多人的脚裹着破布，赤着脚从积雪中踩着帽子的赤脚哨兵面前走过。

整个晚上，华盛顿和他的助手们都在挑选一顿“简单、节俭、简朴”的晚餐，有肥美的羊肉和山核桃。雪继续下着。没有马德拉，更不用说大麻了。

那天晚上，一名来自康涅狄格州第七团的大陆士兵被发现死在帐篷里，后人只知道他叫叶忒罗。他的皮肤和他躺着的泥土地板一样冰冷，粗略的尸检将他的死亡归因于营养不良和暴晒。叶忒罗是第一个被记录在福格谷的死亡记录上的人，也是许多人中的第一个。叶忒罗是冬季营地中数百名获得自由的黑人中的一员，他们应征入伍为美国的自由事业而战，这为他的死亡增添了更加悲惨的色彩。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冬天在福克谷最糟糕的时刻——普利策奖得主历史学家约瑟夫·埃利斯称之为“美国独立战争中生死存亡的时刻”——还在前方。包括乔治·华盛顿在内的许多人都怀疑，当春季战役开始时，他那支长着短尾尾巴、浑身是血、饥寒辘辘、似乎处于“解散”边缘的军队是否还会存在。当时，华盛顿没有意识到——在那个圣诞节那天他也没有意识到——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福吉谷的劫难将把他的战士们磨练成一支足以推翻一个帝国的力量。

鲍勃·德鲁里和汤姆·克拉文是《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他们写过几本书，包括《万物之心》和最近的《福吉谷》。

“历史读物”以著名作家和历史学家的作品为特色。